《进城》(15)
天气明显要转暖了。早晨起来，已感觉不到前几日那样的寒冷，清凉的微风吹拂，一丝不快之意都没有，倒是清爽醒人的感觉让人彻底为之一震。对了，昨晚妻是提到马上就立春了。农耕时代总结出的节期运作远在美国也很适宜。地面上的积雪还没完全融化，间隙显露出的地面已经生机蒙发了。隐隐约约的绿意近看仍然十分难觅，但从远处望去则茵茵然有微弱的生机了。周而复始，年年经过这样的时节，却没有如此留意过。看来无端的忙碌和习惯性的忽视真的让我们错过许多。观看新生命的蒙发是件极其喜乐的事。栽种的花草新出芽时，看着那柔弱的两瓣新绿所代表的生命，总会像喝护新生儿那样喝护有加。想起了小泰迪初到时的情景。小小的，一个巴掌就可以托起，温顺又调皮，极其体贴人意。才四个多月就很快学会了自己找人带他外出解手。记得有一次妻给他喝面汤，他当成了食物一饮而下。不到半个小时，摇摇晃晃过来示意要出去，紧走慢走挺不住了，漓漓拉拉洒了一路，像个懂事又没长大的孩子。尽管犯了错误，但不是有意为之，怜人之情油然而生。
今早妻要送孩子们去学校，免得他们跟我奔忙。结果早走了半个小时，七点半多到达北站。阳光从高架桥的缝隙中投射过来，把城市的背影印在斑驳杂乱的工地上。波士顿的施工似乎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记得初来波士顿时，每每开车经过这段老旧交接的立交桥，总觉得不久就会飞㢮在宽阔通畅的新桥上了。一晃十八年过去了，女儿就要上大学了，这里的施工仍然进行着。也许我应该更多体帖这个城市的迟缓，正如一个老人步行在地铁出口的台阶上。他因年长而迟缓了的脚步不也是我不远的将来吗？科展馆的醒目建筑从窗旁掠过，远处上班的＂云公司＂办公楼清晰可见，还有旁边那座总是喷着蒸气的黄色建筑，也不知道里面在忙些什么。每每看到它，我就会想起宫崎骏卡通片《Spirited Away》里那个洗澡车间的景象。
从北站到地铁站的那段步行街繁忙依旧，似乎所有的人都如我一同提前了半个小时。出站口处有一个卖报的非洲裔青年，每逢有人走过，他都会极其夸张地大声讲话。开始时我有些恐惧，时而久之才意识到他是一个智障人士， 大慨是经过一定的训练之后，在此卖报维生。我很赞赏这里对弱势群体的照顾，以人为本，以生命为至高尊严，这不是我们应该尽职尽分的吗？
收心工作了。
《进城》(16)
查尔斯河的美丽应该是可以预见的。在这清寒未尽的早春，尽管一切自然的东西都还是那样寂静，不似这繁忙的人流和奔㢮的车辆，素妝的河畔已经满了令人遐想的东西。宽阔而绵长的滨河公园把奔忙的公路及喧嚣的城市和这一片静静的河水分开，又恰如其分地连接起来，成为一个谐和的整体。河水涌流急而不躁，缓而执着，此时此刻带走的浮冰是在带走季节的沉睡，好让新生如那些海鸟一样欢呼雀跃。宽阔的河面上总有凉风吹来，虽然还有难胜的寒意，但在春深时的温暖和仲夏时的凉爽必将会是恰逢其时的宜人。两边光秃河堤仍是荒芜凄凄，枯黄的草坪还没有绿意，河涛拍岸的节奏声恰似呼唤春天的锣鼓，要把小草唤醒，要把树木摧绿，要让寂寞单调了一冬的人的耳目一新！
清凉的河风拂面，让我想起了那首难忘的儿歌。＂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劈开波浪，......，迎面吹来凉爽的风。＂，一个时代的记忆，一段蓬薄的时光，都在这首歌中淋漓尽致。我很喜欢刘炽在乔羽合作的歌曲，尽管大都有明显的时代印记，但曲调美而不涩，歌词简而意达，非等闲之辈可及。回家步行去北站的路上我就情不自禁唱起了那首一条大河。
查尔斯河的美丽让我想起许多，但最重要的是别忘了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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